叶毓睿（王学民/摄）

自元宇宙出现在大众视野，大众对元宇宙的好奇和探索，从来没有停止过。当元宇宙的热度逐渐下降，我们不禁想要知道，狂欢过后，万众期待的元宇宙怎么样了？

近日，“元宇宙融媒”对话高效能服务器和存储技术国家重点实验室首席研究员、元宇宙产业委员会联席秘书长、CCF（中国计算机学会）会员叶毓睿，访谈中，叶毓睿以多年的行业背景为基础，从产业视角分享了对元宇宙的认识，以及元宇宙对传统行业发展的影响等观点。

01

元宇宙应用百花齐放

目前，元宇宙还处于非常早期的阶段。

叶毓睿说道：“交互和展示平台是物理世界和元宇宙的一个出入口，通过AR、VR、裸眼3D、全息投影等交互设备能接触或进入虚拟的三维世界，给人以多维化或沉浸式的体验，也是目前大家对元宇宙概念的主要理解之一。除此之外，还有数字孪生、区块链，以及包括影视和游戏等的内容创作领域。

因此，叶毓睿认为，元宇宙产业中率先落地的应用场景包括了围绕着围绕着交互或展示设备展开的相关行业，这一点从国内外公司的布局就已经能看出端倪，如Meta Quest和Horizon、微软Hololens和Teams、字节Pico、联通沃音乐、风语筑等的相关应用和场景，已经开始呈现出百花齐放的态势。

其次是数字人相关产业。在元宇宙概念逐渐火热的当下，物理人需要通过虚拟数字人，才能感知和影响元宇宙；数字人是元宇宙的“原住民”，被认为是元宇宙不可缺少的一部分。当前许多用户通过捏脸等方式所构建的虚拟形象，可视为数字人的雏形。有人甚至还把他们看作是现实人群与元宇宙场景链接的“媒介”之一。

“比如说数字网红、数字主持人等不断崛起，无论是在中央电视台、地方电视台还是抖音、快手等短视频平台，都可以看到虚拟数字人的身影。还有一些企业都在大量使用数字人，所以数字人领域将会是元宇宙技术应用当中的一个关键点。”

同时，和数字人形象相关的产业也会随之发展起来。需要注意的是，要有长期规划，因为一分创建、九分运营。相比创建数字人，如何构建、维持数字人的人设（具有一定人格特征），扩大数字人的影响力，用于企业运营、营销，其实是一个挑战更大、成本更高，但意义更大的课题。是自己运营，还是托管给外部代运营，也值得深思。

当每个用户进入到数字新世界，都会拥有虚拟身份、社交关系和经济活动等。从二维世界到三维世界，用户会额外关注虚拟形象，愿意投入时间和财务成本去打造自己的虚拟形象。在此情况下，与之相关的应用，比如捏脸、皮肤、服装，甚至还有能够代表个人特色的标志性的装饰等需求将不断扩大。

在未来元宇宙中，数字人将是被广泛使用的超级应用，人人都可以有自己的数字化身。每一个普通人，都能加入到虚拟人和元宇宙的大潮当中，单考虑这一点，虚拟人的需求就会异常庞大。

在叶毓睿看来，会展元宇宙也将迎来发展新机遇。

近年来，受疫情影响，线下的一切活动均处于收缩的状态，线下会展也遭受疫情重创。在此情况下，会展元宇宙应运而生，会展界已经被“线上、云端、数字化”席卷，目前已经有很多活动包括一些全球学术的顶级会议都搬进了“元宇宙”。

展会在元宇宙中的展现形式将趋于多样化，展会形式将有颠覆性的改变，会展元宇宙借助于便捷的多维沟通平台，能够弥补物理会展限时限地的局限，实现“永不落幕”的展览，甚至能与会议嘉宾进行持续的互动。影响范围也将几何级数扩张。将来随着大家越来越习惯线上的会展方式，会展元宇宙将会迎来如火如荼的发展。

文旅作为元宇宙在具体领域的应用入口，在元宇宙爆发初期就开始了天马行空的突破布局，可以说文旅元宇宙是目前发展比较迅速和应用较多的领域。

叶毓睿表示，我们国家提出了国家文化数字化战略，这给文旅元宇宙带来了巨大的发展机会。元宇宙所构建的虚拟空间以及基本特征沉浸式体验与当下文旅产业发展的方向不谋而合，元宇宙可以看做是文旅产业数字化转型的进一步延伸。

“国内已有多家文旅景区、主题乐园开始探索元宇宙。对于文旅行业来说，元宇宙是打破旅游时空观的媒介，为游客带来沉浸式、场景化的社交新体验，而线上的体验也将为线下带去流量。总体来说，文化和旅游产业与元宇宙的联系甚是紧密，无论是从消费者角度而言，还是角度来说，文旅元宇宙都将蓄势待发，给所有人带来全新的产业形态。”

最后，叶毓睿强调，应用是元宇宙发展的最终体现，元宇宙的关键价值在于赋能实体经济和社会发展。比如，在制造业方面，数字孪生、协作设计、仿真模拟、远程运维等的应用能助力制造业的发展。

02

数字藏品乱象丛生

提到元宇宙的应用，数字藏品凭借数字化、透明化、稀缺性、收藏性等特点，自推出以来备受年轻用户群体关注。同时，伴随各平台数字藏品的不断发行，市场上诸多问题也逐渐暴露。

对此，叶毓睿认为，目前数字藏品市场确实是乱象丛生，这也是由于数字藏品因元宇宙而爆火后，大家跟风扎堆进入到这个领域，从而导致平台、产品的良莠不齐。

数字藏品在国外叫NFT，即Non-Fungible Tokens，中文叫做非同质化通证。叶毓睿表示，国外NFT的发行特点与国内不同。比如说时下比较火的NFT无聊猿，它发行了1万份，每一份仅有一个头像，所有发行的无聊猿头像都是不一样的。正是由于它的独一无二，所以深受很多90后、00后年轻人的喜爱和追逐。

“他们非常热衷于把头像换成NFT无聊猿的头像或者是换成加密朋克的头像，为什么呢，因为稀缺性，让年轻人有特定圈层的归属感和独特性，他们会觉得自己是这个圈子里为数不多的人群，跟别人不一样，很有个性。”

加密朋克头像（图片来源于网络）

国内发行的数字藏品可以看作是NFT的一个子类别，国际NFT是可以做交易的，但是数字藏品在国内的特定条件下是不允许做二级交易的。

“国内数字藏品的发行方式大多是静态图片，每一份数字藏品常常有1000个到10个不等。这时候大家就不愿意拿来做类似微信头像的PFP（个人资料图片）了，因为它不再是独一无二的。其实这也体现了我们在做数字藏品发行的时候，可能由于追求快钱，没有深层的思考背后的逻辑，数字藏品最主要的还是它的稀缺性、独特性，而我们并没有把这个特性体现出来。”

叶毓睿提出，非同质化通证从心理诉求来看，实际上追求的是一种独特性。用户追求的是所持有的数字藏品是独一无二的。从另外一个层面来讲，其实就是一种存在感，我拥有的和别的人不一样。而当大量的重复性的数字藏品出现，则会大大降低用户追求的新鲜感和稀缺性。

对于数字藏品未来的发展方向，叶毓睿提出，行业在发展的同时一定要深度思考，怎样让数字藏品成为一个独特的身份标识，让用户“出圈”。

其中我们可以尝试线上线下相结合的方式。比如说故宫博物馆要发行一个数字藏品，那么这个数字藏品不仅可以收藏，还可以把它作为一种身份的象征，凭借此产品可以参加故宫博物馆的其他线下活动等，这就是一种独特的体现。此外，还可以与线下的实际物品相结合，当我们购买线上的数字藏品后，也同时能拥有对应的线下的物品产品，这也是一种结合的方式。

叶毓睿强调，数字藏品发展的核心第一是要体现它的独特性，让它成为消费者的一个新身份的标识，能够进入到这个圈子内的一个门槛。第二就是一定要有更多的创意，创新方式让消费者更乐于接受和感兴趣。第三是当发行方承诺了做这些事情，就一定要兑现，有信任度才能持续做下去。

当然，线上线下的活动不止如此，还有很多种可思考的余地。眼下，具备创新玩法的平台结合游戏IP、文物文创、城市地标等新内容、新路径，让数字藏品有了回暖的趋势。未来，数字藏品能够拓展的空间很多。

03

元宇宙化

叶毓睿认为，我们即将面临一个新的时代，产消合一的时代。

生产者与消费者界限日益模糊的时代已经到来。用户需要更多的互动和参与感，甚至左右游戏的结果，或者是决定电视剧、电影的剧情发展。有年轻人说，不能发弹幕、发评论的视频网站就不去了，这其实也是一种从“我在”到“我思”，从被动接受到主动影响或改造世界的转变。从纯粹的消费者，变成带有部分影响力的生产者。我们会发现，老师和学生、嘉宾和观众、教育和游戏、电影和现实等的界限也开始渐渐模糊了。

Z世代、Alpha世代，以及尚未出生的Beta世代（2025~2040年，很可能是元宇宙原住民），他们的价值观、消费观将左右未来几乎所有的商业形态。

他们青睐什么？出生在物质相对充沛的这些年轻人，更注重精神需求，青睐有参与感，方便互动和社交、酷炫、有创意、易于分享的产品和服务。对音乐、影视、漫画、图片、新闻、段子等进行二次创作；朋友或同学间交换虚拟物品或衍生品的比例越来越高了。

这意味着，在数字经济相关领域，如何给各行各业赋能，助力其元宇宙化，可能成为5~10年后不得不面临的课题。《元宇宙十大技术》这本书提出，元宇宙初期的定义是多维共创互信网。如何衡量各行各业元宇宙化的程度，其实可以围绕着这七个字“多维共创互信网”来评估。

元宇宙化就是1）多维化；2）共创化；3）互信化。

多维化包括了3D化，虚实融合，多种感官的融合（除了视觉、听觉，还有触觉、体感、味觉、嗅觉等），这个大家比较容易理解。

共创化是指，消费者不只是用户，可能是深度参与或者互动，是传播者（如一键三连）、再创作者，甚至是研发者、设计者、生产者（如Roblox的用户自己开发游戏给别人玩）、投资者等，融多种角色为一身。

例如从大英百科全书到维基百科的过程，就是共创化。元宇宙创作如新媒体艺术的请您互动、元宇宙传播的观众从第三人称转变为第二人称，甚至第一人称（例如康辉的数字人，采访你的数字分身，是不是会让你更有激情再度传播？）。

叶毓睿还认为：1）中长期的元宇宙必须以区块链为基础，隐私不容易泄露，控制权不容易剥离的数据共享才能实现元宇宙的互联互通；2）如果不拥抱Web3，更全面的元宇宙会离我们很远。

而这就需要往前多走一步了，即互信化，其实就是用区块链、Web3、NFT、DAO等方式，在共创的基础上确权、传播等，大家都参与分润，也即共治、共享。很高兴看到产学研等领域已经有人在做这方面的探索了，例如《传媒》2022年7月所介绍的CastBox，一个分布式点对点网络技术的区块链音频平台，它允许内容生产者协商制定价值分配方案，用户向内容生产者直接支付费用。它仅用了3年就成为美国最大的第三方播客平台，在十多个国家的Android应用中名列前茅。

叶毓睿认为，这种模式，如果激励设置得好，而且能在初期吸引一些KOL加入，会比中心化（内容生产者需要付平台税）的平台，更容易吸引创作者、传播者和可能成为二次加工和创作的消费者。

04

元宇宙人才招聘  热潮开启

随着元宇宙的火爆，今年招聘季初露锋芒的元宇宙产业，已经悄悄开启招聘热潮。多家互联网、游戏类企业计划在近期扩大元宇宙人才招聘规模成为热点话题。

对于目前元宇宙的招聘热潮与抢人大战，叶毓睿表示首先要泼一盆冷水，求职者要理性看待元宇宙的招聘热。

“元宇宙将经历一个非常漫长的发展过程，要实现理想状态可能要30年、50年，甚至更长的时间。目前元宇宙还处于早期阶段，不能因为元宇宙爆火，大家就跟风扎进这个领域，有可能元宇宙短期内没有发展，所以我们一定要保持理性和谨慎，根据自己的需求做出判断，不能盲目的从众和跟风。”

在叶毓睿看来，元宇宙确实是一个未来长期的发展方向，在元宇宙这个新的世界中，会扩大一些领域的就业需求，也会产生很多的新兴产业和职业岗位。

“时下比较紧缺的就有内容创作方面的平台专家和创意人才，例如3D引擎领域的UE、Unity、Cocos、Laya等。捏脸师就是应运而生的新职业之一，捏脸算是元宇宙系统里最基础的项目，未来，人们在虚拟世界生活、工作、玩乐，第一步就是定制自己的形象，每个人都可以用自己的喜欢的虚拟形象出现，你可以自由选择自己喜欢的模样。同时，数字人形象装扮师、数字时装设计师等职业也将涌现，如同现实生活一样，虚拟形象也需要定制化设计。随着时尚和艺术NFT的普及，这个行业已经在加快发展。”

他还提到，在元宇宙中，有了无穷无尽的环境去探索，但是没有元宇宙专业知识的帮助，用户在元宇宙的体验也是不完整的。因为元宇宙是新生事物，很多人对此都存在着一些认知或者信息的鸿沟。

“比如，我想要到元宇宙开一个会展，但是我并不熟悉这些操作，展馆怎么布置，如何去使用等都是问题。在此过程中一定会有一些先行者，他们可以作为培训师等带领后面的人去熟悉元宇宙中的操作，我认为这也是元宇宙职业发展的一部分。”

叶毓睿表示，在元宇宙这个全新的世界里，在它漫长的发展进程中，一定会有一些新的角色出现，也一定会产生许多的新职业。

他认为，元宇宙只是一个词，它代表的是一个想象共同体，这个想象共同体就是我们所说的数字新世界，不用元宇宙命名，也会有其他的词出现，“元宇宙”恰逢其时地出现，而且极具张力。早期，大家对这个词的定义、分类有所不同，甚至极具争议，这都很正常；但相信逐渐发展过程中，大家会达成更多的共识。这个数字新世界的发展有着不可阻挡的趋势，无论发展的节凑快慢，它一定会给人类带来前所未有的变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