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丨新熔财经
作者丨向雪徊
5月8日，大连银保监局连开七份罚单，处罚对象为渤海银行股份有限公司大连分行及相关责任人。
大银保监罚决字〔2023〕27号显示，渤海银行大连分行存在五项主要违法事实：一是未执行统一授信；二是通过发放新授信业务掩盖资产质量，五级分类未准确反映信贷资产风险状况；三是贷后管理不到位；四是授信业务内部控制流程欠缺；五是接受未经董事会备案的财务公司股权质押。其他六份罚单分别剑指渤海银行大连分行的相关责任人。
2023年刚过完第一季度，渤海银行水逆到不行。先是在2、3月份两次入手千万级罚单；4月，竟然直接被湖南省住建厅送上热搜：因擅自划扣项目监管资金被湖南省住建厅“拉黑”，通报“暂停合作”，一时间成为舆论焦点。
需要注意的是，擅自流动客户资金，渤海银行不是第一次被质疑。5月的“七连罚”再次引发舆论对其公司治理、内控力、合规经营意识的审视。
Part1突然被“拉黑”，意味着什么？
4月，湖南住建厅称，2021年3月和7月，渤海银行株洲分行未经株洲市商品房预售资金监管机构同意，擅自划扣恒大誉苑、北大资源天池项目重点监管资金，导致项目复工复产资金不足，房屋逾期难交付，引发房屋买受人频繁信访投诉，给社会稳定带来极大的不利影响。
有关部门对渤海银行株洲分行进行了约谈，下通知责令其返还擅自划扣的商品房预售监管资金，但该行一直整改不到位，所以被湖南住建厅公开发文“拉黑”。
客观而言，挪用监管资金，渤海银行并非首家。2022年10月，广东佛山住管局也曾中止了和华夏银行的合作。据羊城晚报报道，原因就是该行将佛山佳兆业某项目的监管账户内 2 亿预售款私自转走。
所谓监管资金，是监管部门强制开发商将预收款中部分资金放到指定账户，目的是保证开发商在遇到问题时，有后手保证房子可以盖完。什么时候房子盖完，这笔钱才能回到开发商账户。
渤海银行频繁遭遇“拉黑”、“处罚”，意味着什么？
1、问题出在节骨眼儿上
围绕预售监管资金，过去开发商与监管银行往往“合谋”，挪用后统筹调配，高周转下也不常出事，所以被默许，但2021年以来，房企债务爆雷剧增，楼盘大面积停工，预售资金挪用问题集中暴露。
在房地产黄金时期，资金流通顺畅，你好我好大家好，可近两年来房企进入调整寒冬、债务违约雷声阵阵，监管资金成为保交楼、防烂尾逾期的最后保障。关键时刻渤海银行上述操作，难怪相关部门会急眼。从双方通报看，该笔款项到底去向何处？并未明说，单说是被“划走”，但显然不会划到恒大的账户。
2、拉黑过程长达两年
从官方通报来看，渤海银行株洲分行划走监管资金分别额出现在2021年3月、7月，事件发生后，湖南省住建厅督促株洲市住建局约谈，让他们赶紧还钱，把窟窿堵上。
显然，渤海银行口气很温和，但意志坚决，不肯把钱吐出来，直到2023年3月29日被湖南官方拉黑，湖南省住建厅更是直接将其列为“风险企业”，通告中的“一直没整改到位”。
国家企业信用信息公示系统显示，株洲德胜置业有限公司由恒大地产集团长沙置业有限公司100%控股。渤海银行株洲分行原为株洲支行，经渤海银行长沙分行申请在2017年末升格为二级分行。据界面新闻消息，渤海银行长沙分行工作人员回复称：通报涉及的是恒大地产的对公项目，之前恒大地产项目出现问题，他们在渤海银行有资金监管账户，为了保证项目，渤海银行株洲分行对监管账户资金进行了挪用，但没有及时归还，目前已经在着手解决了。该事件对个人按揭贷款用户没有影响。
3、“一年至少违规7次”
今年以来，在此次被拉黑之前，渤海银行已经收到银保监会两张千万级罚单。
今年2月，银保监会披露依法查处的5家金融机构违法违规行为，其中对中国银行、民生银行、渤海银行开展的支持民营企业及小微企业重大政策落实专项现场检查中发现，上述机构存在贷款资金被挪用、统计数据不真实、重大关联交易审议程序不规范等违法违规行为，其中对渤海银行总行罚款430万元，对分支机构罚款1230万元，并对1名责任人员予以警告。
3月13日，中国人民银行公布的罚单显示，渤海银行因涉及违反存款准备金管理、违反账户管理规定；违反信用信息采集、提供、查询及相关管理规定等12项违法违规事由，被央行处以警告，没收违法所得106.99万元，并处罚款1589.49万元，合计罚没金额约为1696万元。
近几年的渤海银行，被媒体犀利评价为“一年至少违规7次”，负面舆情在消耗渤海银行企业信誉和形象的同时，也成了拖滞业务发展的重要原因。
Part2 三年跑成网贷巨头，2022年却营利双降
3月29日晚，渤海银行发布的2022年报显示，该银行去年归属于母公司股东净利润为61.07亿元，同比下降29.23%。渤海银行2022年实现营业收入264.65亿元，同比下降9.35%，其中利息净收入226.69亿元，比上年下降9.97%。渤海银行2022年业绩也并不乐观。
对此，年报解释称，主要由于本集团主动优化信贷结构，夯实防范化解风险基础；持续让利实体经济、支持普惠业务发展，息差相对收窄，使营业收入同比有所下降；加快转型步伐，加大新设网点支持及科技投入，使营业支出较上年有所增加。
分业务看，银行业务营收146.31亿元，同比增长12.68%，占总营收比增至55.28%；但大力发展的零售银行业务却下降6.79%，至96.49亿元。值得注意的是，金融投资利息收入125.24亿元，增长6.54%。2022年该行金融投资项目资产金额5445.33亿元，较上年末增长16.45%。短短3年渤海银行迅速发展为互联网贷款巨头，但光鲜亮丽的背后却蕴含着无法忽视的风险。
行业分析师刘锐玲表示，理财投资是有周期波动的，基础业务才是业绩基本盘、盈利核心成色。零售业务下滑，金融投资业务高企，渤海银行需要警惕“不务正业”质疑，多些主业精进、提升改善核心盈利能力或许更重要。
另一方面，还有引发关注的国美债务问题。去年8月国美欠渤海银行70亿元债务到期，获得半年展期，现在又到了国美还债的时间点了。
在借款给国美之时，渤海银行显然是对黄光裕的“东山再起”充满了想象空间。对他在出狱归来在国美控股集团高管会上“力争用未来18个月的时间，使企业恢复原有的市场地位”的豪言壮语深信不疑。
但是18个月后，这个“复兴计划”就被宣告失败，给渤海银行留下的，是高达70亿元的债务敞口。打开渤海银行的发展画卷，就会发现近年来因为经营合规性问题和风控不足频频卷入舆论口水战。
Part3 李伏安与渤海银行的七年之痒
对一家全国性的股份制银行来说，风控能力水平是关乎其能否持续拓展、高质量发展的关键；而在这方面，渤海银行其实有着天然的优势，那就是银监会原创新业务监管协作部主任李伏安，现在担任渤海银行董事长。
2015年6月，李伏安从银监会正厅级位置上，直接“空降”到总部设在天津的全国性股份制商业银行——渤海银行担任董事长，主要负责该行的整体管理及战略，以及董事会全面工作，分管审计部。而该行原董事长刘宝凤则在任期尚未结束的情况下提前“早退”。
在10家上市的股份制银行中，有监管部门在职正厅级领导，直接空降担任董事长的，仅渤海一家，可谓独享殊荣。
渤海银行在李伏安的带领下，坚持“精品银行”的战略定位，强调业务创新。然而，李伏安出任董事长即将8年，渤海银行却屡收大额罚单；其经营合规性问题和风控屡遭质疑。
2021年，渤海银行全年一共被处以9720万元的罚款，根据中国银保监会发布的信息显示，在罚没金额最高的前10大银行罚单中排名第三，渤海银行似乎依然没有在痛定思痛“改过自新”。
2022年3月，根据银保监会通报，渤海银行在监管标准化数据（EAST）数据质量领域存在15项违规，被罚360万元。9月，渤海银行福州分行因涉及贷前调查不尽职等多项违法违规行为，被处375万元罚款，分行5名相关责任人也受到警告、罚款处罚。11月，渤海银行杭州分行因贷款管理不审慎被罚110万元，北京分行因贷前调查不尽职被罚50万元。
经营失序、风控失控,从屡次被罚到酿成70亿的风险敞口惊，渤海银行的管理无疑还有极大的提升空间。
Part4 本土化的困境 有多少耐心可以被消磨？
成立18年，作为国内最年轻的股份银行，渤海银行一路狂奔，然而在规模与业绩齐飞的同时，其种种不当操作及违规行为也随之暴露。目前，渤海银行已成为银监部门重点照顾对象。
“这家银行没有基础。这可能是导致很多问题产生的根源。”有行业人士继续向媒体透露，“渤海银行成立那会，是戴相龙在天津当领导，高管班子是银监会里直接调任的，对于经营商业银行的实战经验普遍比较欠缺。”
全国性的股份制银行，在进行异地扩张时，通常会遭遇了本土化困境，核心要素就是人才、管理。
业内人士向媒体透露，通常人才引入有两种途径，一种是管理层从当地的银行直接挖人，这些人才了解当地市场，对业务拓展有很大帮助，在风险把控方面做得也相对到位，但是这样的人才对企业忠诚度有限，也比较难以管控；另一种是分行领导由总行指派，这样产生的分行领导能够将总行的经营理念贯彻到位，对企业忠诚度也较高，但在业务拓展层面却很难施展拳脚，甚至因不了解本土情况而为银行带来不必要的风险。
2020年渤海银行上市之前，李伏安在接受媒体采访时表示：“要进一步完善风险管理考核评价体系，持续提升全行风险管理人员履职能力”，并给出的三项举措：“强化资产质量考核、发挥绩效考核对业务发展的“指挥棒”作用、健全风险派驻人员考核管理机制”。
近年来，从各地分行的表现看，天津总部以及天津下属分行，一直经营相对规范，然而，南京、北京、湖南，这一系列外埠重镇出现明显乃至重大违规事件，恐怕就是分行内部监控漏洞、各自为政弊端暴露。虽然，每次事发之后，渤海银行总能给出“合理”的解释，但市场、用户又能有多少耐心可以被消磨呢？
李伏安执掌渤海银行8年，一份241.56亿市值的成绩单背后，亦是隐患重重：虽然实现了“渤海银行初步架构”，但任内并未解决合规、风控等致命问题——这些旧挑战，都是硬骨头，有待尽快攻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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