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00后的女记者，在浙江的一个小镇做了一场直播挑战，几天的体验并不轻松，却打开了一个新世界。又或者说，她发现了生活的另一面，人生的另一种可能。

这个名叫濮院的小镇，位于浙江北部，桐乡辖下，地理条件并不优越，有意思的是，濮院这里不产羊毛，却是中国羊毛衫制造的翘楚，也是全国最大的羊毛衫产业带。

方寸之地的濮院，占据了中国70%以上的羊毛衫销售额，有2万多家各类辅料加工成、档口和门面，跟中国其他产业带小镇一样，它的一举一动，能影响中国市场，甚至是海外。

濮院有20多万的羊毛衫从业者，2021年这座低调的小镇的产值是1180亿元。很多人都是通过淘宝直播卖货，也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淘宝直播成了濮院商家们的“标配”。按着这位北大毕业的00后女记者的说法，这里随便找个门店都是人均主播。

濮院淘宝直播间里，有的人是以前就买羊毛衫，他们从零开始，锻炼自己的表达能力。更多的年轻人，他们从天南地北古来，更擅长表达，是从零开始，了解每一款羊毛衫的质地和设计。很多主播萌新，通过努力年纪轻轻就月入过万了。

这位女记者发现，小镇有小镇的趣味，繁华的濮院街头，没有北京的车水马龙，马路上最多的是拉货的三轮车。行色匆匆的人们，也不是PokerFace般单调，脸上的表情也更丰富。

淘宝直播间的人头攒动，镜头背后街边来往穿行的三轮车，交织出濮院的兴旺烟火。

“濮院整个城市都像一座时装城一样”，她说，“跟大城市逛商城不一样，能够非常实际的摸到原产地的质感，又有设计感的羊毛衫，都不用去巴黎、米兰什么的了”。

二、

这位00后女生，对自己的记者工作还是很满意。与她同龄的大学生，这两年年每年都有千万毕业生，能留在北京，或上海深圳，找到自己喜欢的工作，也是幸运的，少有的。当然，除了自己的努力，这或多或少也跟大学有关吧，毕竟北大也是中国的顶级学府了。更多的年轻人，对于城市和就业，更多的是彷徨和纠结。

年轻人首先要做的一个选择是，留在大城市打拼，还是找一个小的城市扎根？当然，也有不太纠结的人——比如说，很多年轻人都选择了新媒体，或者做主播。

也是因为看到直播的火热，越来越多同龄人开播做起主播来，在好奇心的驱使下，这位女生找到了自己的表哥，决定体验一把。她发现，这份工作不比做记者跑新闻轻松，每一个行业都有自己的专业门槛，濮院人均主播背后，需要付出很多不为人知的努力和辛苦。

主播的日常，是从早上10点开始，下午一两点继续，晚上更要抓住7点到11点的黄金时间，这一天下来，回到住处已是凌晨。成年人的世界，没有容易二字，年轻人的世界也一样，惊喜只是片刻，奋斗和付出却很悠长。濮院的凌晨时分，街头最常见的是披星戴月的主播，据说，因为淘宝主播们都在凌晨下播，濮院街边的宵夜生意也是格外得好，麻辣烫有麻辣烫该有的味道，烧烤有烧烤该有的味道。

女记者的表哥，名叫王福，一个很喜庆的名字。

王福出生于88年，大学毕业后就在广州深圳一线城市创过业，都是开淘宝店，也见过大都市的繁华和心酸。2017年，朋友建议他来濮院创业，这次是做羊毛衫，但还是开淘宝店。王福做了两个决定，一个是给自己的品牌也带上福，取名“福娃”，另一个决定是，做淘宝直播。那一年，淘宝直播蔚然有风，很多人都想试水，王福不是第一批弄潮儿，却也是敢于尝鲜的。

王福依旧记得第一场直播时不太好的表现，他很紧张，有些腼腆，时不时还会脸红。得益于他的淘宝店原有的粉丝基础，第一场直播没有演砸，有了成交。成交虽然不多，这却是一个好的开始，万事开头难嘛。在后来，直播多了，王福不再紧张了，说起产品的面料、材质，也是滔滔不绝，淘宝店的订单也就自然而然的多了起来，和妻子坚持做了一年后，王福笃定，这门生意，可以继续做。

为了规模做大，把直播时长也提上去，王福决定招募更多的年轻主播，培养新人，到现在，他的直播团队就有十几个人。当然，这样的规模，在濮院也是寻常见的，这里有很多个王福，李福，周福。

也是这两年很多年轻人把直播当作了就业首选，他们从大城市的大学毕业，不愿继续在北上广深挣扎彷徨，他们来到濮院和其他小城，选择在这里拼搏，这既是职业的选择，也是生活方式的选择。天地广阔，未来可期。

三、

中国只有一个濮院，像濮院一样，潜力无限的小城小镇却很多，繁星点点。

我们不妨从濮院的淘宝直播间数量往回推算：濮院的淘宝直播间，超过一千多，去年一年，淘宝直播间仅湖州、海宁十个产业带就有超过6万新账号。6万多个新账号背后，是产业带的集体触网和直播。产业带集体触网直播背后，也有平台的扶持，今年，淘宝直播先后推出新领航计划、引光者联盟、超级新咖计划、源力计划等一系列政策，踌躇满志的宣布，淘宝直播要支持2000个账号成交翻倍，5000个店播年度成交超1000万，在产业带孵化500个年成交过千万的店铺账号。

根据淘宝官方披露的数据，淘宝直播带动了200万人就业，85后人群占比超过80%。直播成了商业基础设施，也是年轻人就业和创业的首选之一。

产业带是中国制造的核心聚集地，直播间链接了中国制造和市场，也在链接农业、农村、农民和市场。——这一庞大群体中不少返回乡村创业的年轻人，他们在这两年，有个名字叫“新农人”。

2022年的双11，波澜不惊，直播是亮点，根据数据，今年双11期间，产业带开播商家和直播场次翻了3倍以上，观看人次超过10亿，产业带直播同比成交额增长10倍——直播，稳住了双11的消费大盘，也在向好。有人说，双11的直播是中小商家们的“回血之战”，淘宝直播也它也证明了一点——直播不只是简单的娱乐工具，可以是就业之所，也可以是创业开始的地方。

2014年的虎牙和斗鱼，甚至更早的2010年的6间房、9158，它们带火了娱乐直播，随着2015年4G开始普及，直播也在2016年迎来爆发，甚至一度有了全民直播热。很遗憾，曾经风光不限的娱乐直播并没有延续往日的繁荣，有的娱乐直播虽然还在，但浪潮退去后，剩者也非胜者，不复当年之勇。

有人总结起直播行业的潮起潮落说，直播的尽头是电商，电商的尽头是淘宝。这一结论背后的缘由不在淘宝和淘宝直播，而是它们提供了一个舞台，故事的主角，是舞台上的主播们，他们有头脑，肯努力，也想持续做好一门生意。

四、

过去几年，年轻人创造了好多新词，比如说，打工人和躺平。两个都是自嘲。我的工作同事，有90后、95后，也有00后，他们都认为自己就是“打工人”，也在“躺平”。实际上，现在的年轻人，都在很努力地生活，很刻苦的工作。

网络上的年轻人表现得又佛又丧，现实工作和生活中的他们其实在天天向上。

年轻人的纠结和彷徨可能在于，回不去故乡，也到不了远方。

2020年大学毕业生是874万，2021年是909万，今年的毕业生是1076万。跟所有人一样，他们也遭遇了疫情，很不幸，刚刚毕业的他们正处于在人生的十字路口。城市和就业，是众多选择中最重要的两个参考。有的人选择了一线城市，在大城市里找一份工作，边走边看，也有人选择了考研和考公务员，也是这两年，报考研究生和公务员的人数，创下新高。所有的选择，都是正确的。返乡或找到一个濮院这样的城镇，扎根，打拼，也开始成为越来越多人的选择。

北上广深的灯红酒绿对年轻人来说，始终隔着一层永远无法穿过的玻璃。他们在这里卸下了家庭和社区的重负，成为孤立个体，他们拥有北上广深的视野、想象和欲望，但又困于现实，无法企及。也就有了打工人的自嘲，聊以自慰。

濮院的主播故事，它的价值不在于猎奇，展现一个新的世界，讲述一个新的故事，它的真正价值在于，它提供了一种另外一种选择，人生的另一种可能。

这位00后的女生说，越来越多的年轻人选择回家创业，但是回乡绝对不意味着是一种躺平。小镇创业、小镇带货最好的事情就是，你所有的付出都能看到明确的回报，能看到明确的希望。这种奋斗其实也是一种摆脱了精神内耗的奋斗。

如果说，北上广深，代表着中国经济的速度，那么更广袤的田野乡镇和小城，则代表着中国经济的厚度。中国经济正在从高速增长转向高质量增长，这也意味着，濮院这样的故事，开始流行，也在成为主流。2022年12月14日，中共中央、国务院印发了《扩大内需战略规划纲要（2022－2035年）》，新时代序幕正徐徐开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