悲欣交集

——灵遁者

虽然我是个写作者，但我还是希望无苦难可以诉说。可事与愿违，我的笔下总有忧伤，也许我天生忧郁。

我觉得现在比以往任何时候，都更能体验和接触苦难。打开新闻，打开抖音，苦难就扑面而来了。今天刷到一个年仅20岁的小伙，在工地干活去世了；也刷到了孩子得病，父母直播筹钱救命。当然还有俄乌冲突的最新消息，其实所谓的最新消息也是“旧”消息，每天都是战死多少人，这新闻不“旧”吗？

我自己过得应该是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要好，其实生活和之前没有变化，只是心态不一样了，心境也变了。

时间是个好东西，总会让人遗忘。中国人都知道“孟婆汤”，不知道外国有没有有类似的词语，我觉得时间就是“孟婆汤”。我不止一次说过，我现在才35岁，就已经不记得好多事情了。马马虎虎就长大了，结婚了，生孩子了。

就在这个月，我们村有三个人去世了，一个癌症，一个93岁高龄的大爷，一个50多岁的叔叔。50多岁的这个叔叔，就是在93岁这个大爷葬礼上去世的。他去马路上迎幡子，结果被叉车撞死了。你看看我，写着写着又写到了悲伤的事情。

宇宙恒古不变，千秋万代，已经活了多少亿年了？有的科学家说138亿年前诞生的宇宙，不知道你们信不信，我反正是不信的。不过100岁，在宇宙面前也就是一闪而过的事情。

而人在活着的时候，与宇宙同在，也是一件极其伟大的事情。这其实就给你的人生“定性了”，无论你是什么人，你都是“伟大的”，和好坏没有关系，和善恶也没有关系。如此想，是不是我就不应该为苦难而悲伤呢？当然不是，我做不到啊。

有很多时候，我痴迷于思考人。比如说我感觉痛，是身体痛，而不是精神痛。而有时候我感觉痛，是精神痛，而不是身体痛。可是我能脱离肉体而存在吗？就目前而言似乎是不能的，那就是说我感觉身体痛，其实也是精神痛。可是有人感觉不到身体痛怎么办？那他就只有精神痛吗？不是的，别忘了，感觉不到身体痛，他也无法摆脱身体啊。

我问我父亲，看着你身边的同龄人一个个去世，你害怕不？他说不怕。我不知道我现在害怕不，还是孩子的时候，我是怕的。我有一次走在悬崖边上，进退两难，下面都是石头，我感觉自己掉下去会死，急得直哭。

泓一法师去世时写了四个字：“悲欣交集”。很好地诠释了人生。再悲惨的人生，也有欢乐和甜蜜；再欢乐的人生，也有悲伤和苦难。我现在感到幸福，是我理解人生了。

不要像尼采那样，杀死“上帝”，以自己为超人；更不要像叔本华一样，认定人的一生一定是苦难的；要像王阳明一样，不讲悲喜，讲知行合一。

摘自独立学者，作家，艺术家灵遁者散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