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旦节在家重温了一遍《三体》，看到下面一段描写：

监听部的计算机系统也远比发射部庞大复杂，叶文洁第一次走进主机房时，看到一排阴极射线管显示屏，她惊奇地发现，屏幕上竟滚动着一排排程序代码，可以通过键盘随意进行编辑和调试。而她在大学里使用计算机时，代码都写在一张张打格的程序纸上，再通过打字机噼噼啪啪地打到纸带上。她听说过从键盘和屏幕输入这回事，现在竟然真的看到了。但更令她吃惊的是这里的软件技术，她知道了一种叫 FORTRAN 的东西，竟能用接近自然语言的代码编写程序，能将数学公式直接写到代码里！它的编程效率比机器码汇编不知高了多少倍。还有一种叫数据库的东西，竟能那样随心所欲地操纵海量数据。

勾起了我的一段回忆，我的第一门计算机编程语言，就是这段话中提到的 FORTRAN。

FORTRAN 是 “公式翻译”（Formula Translation）的缩写。这门编程语言估计绝大部分程序员都没听说过。不过其来头不小，历史也悠久。早在 1957 年，由 IBM 开发，是世界上第一个高级编程语言。更为神奇的是，如此古老，也没多少人听说过的语言，并没有消失，仍然在科学计算领域发挥着余热。有一次和一位从事 GPU 研发的朋友聊天，他们首先做的工作就是支持 FORTRAN 语言，可见这门语言在科学计算领域仍然是顶梁柱。在最新的 TOIBE 兵器谱上排行 26，相当不错的成绩。

想想那个时候的电脑，真的是相当简陋。显示器是黑白的，没有硬盘，没有鼠标，上机的时候，每个人带几张磁盘，样子如下：

这是一种直径为 5.25 英寸的软盘，最大容量为 1.2 MB。别小看这点容量，当时上面要存操作系统（DOS）、编辑器（ED）、FORTRAN 编译器，编写的代码也存放在这张软盘上。也就是说所有的操作都在这张软盘上，现在觉得真不可思议，哪像现在的系统，动辄好几十个 G。

关于 FORTRAN 语言的语法，现在是完全不记得。只记得有一点，FORTRAN 语言对格式要求非常严格，代码只能写在 7～72 列，当时对打字非常生疏，在这种格式上吃过很多亏。上机时最多的是碰到拼写错误，往往需要花费很多宝贵的上机时间。

FORTRAN 语言本身在发展，我们当年采用的是 FORTRAN 77，具有结构化编程特性。虽然 FORTRAN 90 加入了面向对象，并提供了指针，但这些对于我们来说过于超前。关键是，大一学了这门编程语言之后，就再也没有用过它。其实我上大学的九十年代，很多编程语言如 C/C++、PASCAL，等等，都已经出现并成为主流。而且那个时期正是从 DOS 操作系统转向 Windows 的过渡期，等我毕业的时候，Windows 3.2 / Windows 95 开始成为主流。作为程序员，编写一个带图形界面的程序才是一件炫酷的事。为了满足 Windows 下的程序开发，微软推出了 Visual Basic 语言，这门语言上手简单，通过拖拽控件就能完成用户界面设计。所以我工作后使用的第一门编程语言实际上是 Visual Basic。

学习了一门编程语言，但从没派上实际用场，是不是白学了呢？

也不能这样说，从 FORTRAN 语言的学习中，掌握了程序的基本结构（循环、判断），也学习了结构化编程思想（函数、过程），这样在后续的 C 、PASCAL、Visual Basic 语言的自学中，可以快速上手，除了 PASCAL 引入了面向对象之外，其它的编程结构基本差不多，只不过是语法有些差异。而面向对象的编程思想，也是在之后好几年才开始流行。当时的 Visual Basic 语言虽然不支持面向对象编程，但已经有封装、事件等概念，间接的帮助我后来理解面向对象编程。

技术都是有传承的，FORTRAN 有些特性被 Matlab 继承，比如可以直接对矩阵和复数进行运算，比如矩阵元素在存储空间的存储顺序采用行优先，等等。

对待大学的学习，不要认为大学都是学的落后知识，学到的东西没有直接派上用场，就抨击大学教育。要知道，有些知识，其影响是潜移默化的。

在后来的工作中，我陆续学习过不下十门编程语言，基本都是随学随用，查查手册、查查资料，就可以上手。

你的第一门编程语言是什么？有什么特别的记忆？欢迎在留言区讨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