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央商务区(CBD)是经济发展到一定阶段后的必然产物,它已经成为城市或国家最重要的经济增长驱动器。中央商务区的形成过程本身即是区域空间结构的变化过程,经济活动在空间上的集聚与分散形成各类产业的集聚体,区域经济活动由此在空间上形成密集区和稀疏区,那些处于经济活动密集区的区域成为中心区,稀疏区变为边缘地区。因此,中央商务区是区域空间的核心区域,也是区域空间结构的特殊表现。改革开放40多年以来,工业化和城镇化助推了中国经济的高速发展,区域发展的差异日益明显,整体呈现出“东高、中中、西低”的空间格局。城乡发展差异亦不断扩大,经济在空间上呈现出二元结构。伴随中国的城镇化快速发展,中央商务区蓬勃发展,各类城市均大力建设中央商务区,出现了陆家嘴金融区、北京中央商务区等著名的CBD。从中国的现实来看,中央商务区的发展与区域空间结构的变化似乎存在某种内在联系。那么,中央商务区具体通过哪些路径对区域空间结构产生影响呢?本文将从微观、宏观和中观三个层面对此进行深入的分析。即从微观居民和企业选址、区域空间形态和网络结构、产业结构和专业化及交通网络结构的角度分析中央商务区对区域空间结构的影响机制。
在阐述中央商务区对区域空间结构的影响机制之前,本文有必要对区域空间结构的概念进行界定。目前学界对区域空间结构的概念尚未有权威和统一的界定。从地理学的角度看,区域空间结构可以表现为河道、湖泊、江流、山脉等地形地貌等理结构单元特征。本文认为从本质上看区域空间结构是经济活动在空间上的表达形式,经济活动表现为居民和企业的选址、产业空间布局和地区专业化、交通网络、空间组织形态和网络关联结构等。区域空间结构的微观个体是居民和企业选址引起的,一方面,居民和企业的空间选址会引起消费需求、通勤距离、产品运输成本、交通网络等在空间上的差异;另一方面,居民和企业选址的结果将表现为居民区和产业区的分离或融合的空间状态,这本身即是区域空间结构最直观的表达。区域空间结构不仅仅表现为区域内部的要素和产业的空间集聚和分散形态,而且包括了区域之间所形成的外部形态,原因是区域之间是存在经济社会关联和空间溢出效应。单个地区所处在整体区域空间结构中所处的和位置功能和承担第功能对该地区的经济社会发展具有重要影响。如城市群中有中心城市和次级城市,中心城市和次级城市的相对数量和关系组成了城市群的空间结构,对于中心城市而言,其他次级城市均是“外围地区”。区域内部的经济空间结构发生变化,亦会对临近地区的经济社会活动形成一定影响,进而引起人口、企业和产业在本地和临近地区间重新配置,由此地区间的发展速度和规模上出现差异,表现为地区间经济相对关系的变化。因此,本文认为区域空间结构可以表现为居民和企业选址、产业空间分布和专业化、交通网络结构、区域空间结构形态和城市网络结构等六个方面,其中居民和企业选址为微观视角、产业空间分布和交通网络结构是中层视角,区域空间结构形态和城市网络结构是宏观视角。特别需要说明的是本文在内涵上并不对区域空间结构的进行空间尺度的划分,原因是区域本身就是一个空间范畴,从地理学视角看一个区域的内部空间结构是若干个子区域构成,而在更多的区域范围来看,单个区域又是组成上一级区域的子区域。
一、中央商务区对居民和企业选址的影响机制
(一)中央商务区对居民居住空间分布的影响
区域空间结构的重要表现之一是居民居住地的分布情况,居民作为消费者和产品需求方,居民居住地的选择将直接影响企业的选址和地区的通勤结构,进而对区域空间结构形成影响。中央商务区作为地区的土地价格和房产价格最高的区域,同时也是各类基础设施、社会公共服务资源最优质的区域,中央商务及邻近区居民的生活便利度较高。中央商务区的建成往往会对邻近地区的土地功能和土地价格形成溢价效应,同时也会导致企业承担较高的商务成本。基础设施、公共服务、生活便利度等因素是影响城市房价的重要因素,中央商务区的建成及发展对邻近区域及城市的土地功能和房价产生重要因素,而土地功能和房价是影响居民购房居住的重要影响因素。本文认为只有以下几个方面:
首先,土地溢价。中央商务区的建成会直接提高邻近地区土地价格的提高,因而土地供给者(地方政府)在招商引资过程中可以更好的价格出售土地,土地所有者和不动产所有者会产生更高的租金预期。土地价格和租金的溢价也会促使土地功能的转变,如中央商务区多集聚了大量的现代服务业,对邻近地区相关的配套产业形成较大需求,如仓储、物流、食品加工等行业,非商业用地向商业用地功能转变的激励增加,邻近地区商业用地的功能在不断提升,土地商业功能占比的增加一定程度上提高了居民居住地的土地升值空间。
其次,房产溢价。中央商务区的建成和发展直接会对邻近地区的房地产形成溢价,具体表现为离中央商务区越近,房价越高。房价是直接影响居民居住地选址的核心因素,消费者(居民)在生活便利度、舒适度和通勤距离间进行一定的取舍,在离中央商务区越近的区域购房或租房,则获得更高的生活和交通便利度,可以享受全区域最优质的公共服务资源和交通便利,距离工作地越近,通勤的时间成本较低。消费者在离中央商务区越远的区域购房或租房,则可享受相对较低的房价和房租,但必须承受更远的通勤距离和时间成本。如何选择最终的居住地,取决于消费者的收入状况和对生活便利度与通勤成本的偏好。
再次,要素和公共服务集聚。中央商务区作为地区各类要素和公共服务资源高度集中的区域,包括劳动力在内的各类要素的回报率相对较高,公共服务的共享程度更高,公共投资的人均成本相对较低。劳动力可以获得更高的工资,中央商务区会吸引大量的劳动力集聚,中央商务区会引起更高的就业密度和居住密度,因此形成产品的消费需求,从整体省看中央商务区将会成为地区经济活动密度和居民居住密度最高的区域。
(二)中央商务区对企业空间分布的影响
企业的选址同样是微观层面上区域空间结构变化的基本动力,企业在空间上的转移是形成企业空间分布的原因。中央商务区是各类服务业企业的高度集聚区,中央商务区的建成和发展是区域空间结构中的核心区域,是地区的经济增长极,本身便是空间结构的一种具体表现形式,中央商务区内部企业数量的变动和企业所属行业的变化均会引起整体区域空间结构的变化。本文认为CBD对企业选址的影响至少有以下机制:
一是集聚外部性。大量企业的集聚有利于发挥集聚经济的外部性,马歇尔外部性认为共享、匹配和学习是集聚经济的外溢机制,中央商务区内的企业可充分享受这三种效应。中央商务区集聚着各种服务业,有利于共享商业基础设施和各类行业信息,共享新的技术,共享丰厚的要素市场。中央商务区集聚了包括劳动力和资本在内的各类优质要素,大量集聚的企业为不同类型的专业人才提供了工作岗位,各类金融服务机构为风险投资提供了投资平台,企业可通过金融服务平台获得融资,资本获得优化配置。中央商务区内集聚了大量的企业,地理的邻近使得行业内的交流更为方便,更容易产生新的思想和创新的产生,也为企业间的相互学习和知识溢出提供了方便。因此,CBD作为区域内马歇尔外部性最大的板块,为了最大限度地获得马歇尔外部性,大量企业(特别是商务服务型企业)向CBD集中,CBD成为地区商务服务业企业的空间集聚中心,与地区其他地区子区域间形成中心-外围的梯度分布。
二是本地市场效应、价格指数效应和拥挤效应。企业是经济活动的主体,新经济地理学认为经济活动的空间分布主要取决于集聚力(向心力)和分散力(离心力),这两种相反的经济力量主要表现为三个方面:即本地市场效应、价格指数效应和拥挤效应。本文将重点分析中央商务区通过以上三种效应对区域空间结构的影响机制。本地市场效应认为在规模报酬递增的条件下,需求规模较大的地区产出规模也较大,为了节省运输成本,企业不断地靠近中心市场,以充分获得集聚的各种外部性。本地市场效应的另一个表现是地区产出的增长快于企业数量的增长。中央商务区作为地区的中心市场,通过本地市场效应对邻近地区的企业形成吸引力,邻近企业不断向中央商务区迁移或靠近,中央商务区的企业数量和企业产出价值均不断增加,由此引起区域空间上企业数量和产出价值的空间变化,中央商务区成为区域企业数量和产出的高度集中区域,与邻近地区形成中心和外围的空间结构。价格指数效应认为由于本地的企业数量相对较多,本地居民可以消费到的产品种类更多,企业可以以更低的成本获得各类原材料和中间品,需要从其他地区购买产品的数量和种类均较少,同时运输费用较低,因此本地居民可以享受到更低的生活成本和更高的实际工资水平,更容易吸引到更多的居民和劳动力。对企业而言,选址于中央商务区的优点在于:一方面可以获得集聚经济的各类外部性和本地市场效应,另一方面也可通过价格指数效应获得更廉价的生产原料和中间品,节约产品的运输成本。中央商务区所在区域的政府公共服务资源更多,可以更高效和省时地办理各类行政手续,同时也更容易获得政府的各类优惠政策。拥挤效应认为由于本地的资源环境承载力、市场规模以及企业竞争激烈加剧,部分企业因此而选择向其他地区转移。中央商务区内的企业竞争激烈,租金昂贵,商务运营成本高,行业规模和容量有限,部分企业获利能力较弱的企业因此而选择其他地区。因此,中央商务区内留下的企业多为盈利能力较强的企业,盈利能力相对弱的企业选址其他地区进行生产。显然,拥挤效应一定程度上导致CBD内的企业的外迁至临近地区,从引起区域内部的企业数量在空间分布的变动,这是一种促使区域内企业向远离CBD的分散力,最终使得区域内的企业空间分布趋于均衡状态。
综上可知,中央商务区同时通过集聚外部性、本地市场效应、价格指数效应和拥挤效应影响企业的空间选址进而影响区域的空间结构,本地市场效应和价格指数效应会吸引更多的企业集聚引起中央商务区的规模和集聚度的提高。拥挤效应使得中央商务区汇集区域内部盈利能力最强的企业,进而使得中央商务区的经济产出密度更高。因此,中央商务区的不同的发展阶段三种效应的相对大小存在差异:假定区域整体需求和市场规模一定,在中央商务区发展期初阶段,区域内部的中央商务区数量较少,本地市场效应和价格指数效应占主导作用,拥挤效应相对较小;在中央商务区的成熟和退化阶段,由于区域内部中央商务区数量的增多,拥挤效应将占主导作用。
二、中央商务区对城市产业空间分布、产业结构和专业化的影响机制
产业的空间分布亦是区域空间结构的重要体现,企业的集聚形成产业集聚,产业的空间集中在空间上形成集聚区和疏密区。中央商务区作为现代服务业高度集聚区,其建立和发展对地区的产业发展以及地区的专业化存在重要影响。具体可以分为以下几种效应。
其一,本地市场效应。中央商务区作为地区的要素和商品的中心市场,集聚着大量的服务业企业,大量的企业为了获得本地市场效应而不断地靠近中央商务区,不同获利能力的企业选址于离中央商务区不同的距离,因此从空间上看企业的分布将以中央商务区为圆心而形成不同圈层结构的企业集群。中央商务区的规模和企业数量越多,则该圈层结构的空间范围越大,对外辐射能力越大。因此,中央商务区成为区域服务业集聚度最高的地区,也是第三产业产出规模和企业数量最多的区域。
其二,产业关联效应。从产业关联的角度来看,中央商务区是众多企业总部、区域性总部和研发设计部门的密集区域,金融、科技、咨询、零售、物流、法律、会计、会展、商务、文化等产业凝聚较高的人力资本,且具有较强的产业关联性,这些产业更容易与其他产业产生前后向联系,形成完整的产业价值链,有利于促进其他产业的发展,其他产业获得中央商务区的产业溢出效应。产业溢出效应会吸引更多的产业服务业与中央商务区的服务业集聚群,因此中央商务区及其周围地区的产业集聚水平将不断提高,整个地区的产业集聚水平和服务业占比将不断提高,整个地区的产业结构趋于优化。CBD总部经济强化了地区产业价值链的关联,CBD成为要素和资源的配置中心,对地区的产业空间分布和产业结构形成控制力,从空间上看,CBD成为地区优质要素和产业集中区,临近CBD的其他区域的产业与CBD的产业形成高度关联。
其三,政府政策支持。随着服务经济时代的来临,中央商务区对促进地方经济的作用日益凸显,各地对中央商务区的重视度越来越高,中央商务区是地区经济发展的成就重要展示窗口,中央商务区更容易获得各类优惠政策,如税收减免和引导基金支持等。中央商务区作为地区服务业的集聚区,也是地区经济发展转型和产业结构升级的重要引擎。中央商务区的发展,特别是服务业的发展对优化地区产业结构具有十分重要的作用。
其四,集聚的专业化。中央商务区能够汇聚各类要素的原因之一是可获得较高的回报率,而专业化是保持竞争力和利润的重要途径。从集聚经济的角度看,大量企业集聚在一起有利于交流和知识溢出,有利于产业专业化的形成。不同行业的企业集聚有利于行业的技术和创新合作,有利于发挥多样性集聚的各类外部性。中央商务区的土地价格、租金和劳动力成本均较高,故各种要素必须要保持较高的边际生产力,以保证获得利润,而专业化正是提高要素边际生产力的途径。
其五,市场竞争和专业化分工。中心-外围理论认为经济集聚区内的企业存在较强的市场竞争,只有获利能力较强的企业最终留下,因此中央商务区内的企业必须具备高度的专业化以避免向次级中心迁移。从区域差异化发展的角度看,区域内部形成良好的专业化分工是优化区域空间结构的重要前提条件之一,区域内部的不同地区发展自身的优势产业从而确定专业化的地区分工。中央商务区集聚的多为地区的专业化和优势产业,有利于提升区域整体的专业化分工,并树立各地区的差异化功能。
三、中央商务区对区域交通网络空间结构的影响机制
区域和城市的交通网络已经成为经济活动的物理路径,交通的可达性是影响居民出行和企业生产经营活动的重要因素,航空、铁路、海运、高速、城际轨道交通构架组成了区域的交通网络,交通网络结构一定程度上影响了区域要素流动的方向和强度,区域内部公共交通站点的设置、路网的规划以及公共停车基础设施的建设直接影响人流的疏散能力,高效便利的交通网络已经成为区域和城市竞争力的重要体现。中央商务区作为区域和城市的核心区域,对区域的交通网络结构存在一定的影响,具体的影响表现为以下几个方面:
其一,通勤需求。中央商务区直接影响区域的通勤需求,而通勤需求是导致经济活动强度空间差异的重要原因。中央商务区是地区企业和人口密集区,各类商务楼林立,各类商业业态齐聚,如零售、餐饮、住宿、休闲娱乐、文化产业等,吸引大量的客流,大量的客流会引起较大的通勤需求,因此中央商务区的地铁、公交线路密集,地下停车车位需求数量大。中央商务区除了吸引本地人口之外,还可吸引大量的邻近地区人流量。因此中央商务区所吸引的其他地区人流同时会对区域对外交通产生较大需求,如高速公路、城际轨道交通等交通方式的需求。正因为对通勤及相关基础设施的需求,中央商务区的建立和发展会直接对城市规划产生影响,提前预留足够的交通网络空间对中央商务区的发展十分重要。
其二,通勤距离。中央商务区的选址直接影响区域内部的通勤距离。根据前文可知,中央商务区会对区域居民和企业的选址产生重要影响,大量的企业集聚在中央商务区内形成工作集聚地,而中央商务区的土地价格和租金使得居民选择相对较远的居住地,由此引起居民居住地和工作地间的空间分离,进而增加了居民的通勤距离,区域内部通勤距离的变化将影响经济活动的空间分布,如随着私家车的普及,通勤距离的增加使得居民的消费活动的空间范围变得更大。
其三,通勤效率。中央商务区作为区域的交通枢纽会对区域的通勤效率产生影响。中央商务区的的交通网络体系较为完善,密集的地下通道、高架桥、地铁和公交站点、出租车站点、停车场、交通信息等有利于快速疏散大量的人流和车流,提高城市整体通勤的可达性和通勤效率。中央商务区的建立和发展很大程度上促进了整个城市的交通路网的建设,各类交通服务的供给,对区域内部其他地区的交通网络也起到了示范作用。
其四,企业和居民选址。中央商务区的发展和数量变化同时对企业和居民的选址产生影响,随着区域经济发展的需要,地区内部的中央商务区规模和数量将逐渐增多,特别是城市中心区域用地指标的紧张和人口的集聚,商务成本不断上升,城市郊区新城的建设步伐加快,原有的中央商务区的部分功能将由次级的城市承担,部分企业由中央商务区迁移至次级的中央商务区,工作地也随着发生改变,区域的空间结构由单中心逐渐向多中心转变。居民原来的居住地可能变为新的中央商务区,随着生活成本的上升,居民可能会重新选择新的居住地,通勤距离又一次发生改变。
四、中央商务区对区域空间结构形态的影响机制
从宏观层面来看,除了山河湖海等地理形态特征外,单中心和多中心是区域空间形态的重要表现之一。区域内部不同地区间的经济活动集聚和分散程度差异和在区域中的发展地位差异会导致地区间形成中心和次级中心结构。传统的城市经济学和空间经济学理论认为区域单中心和多中心结构的形成源于冰山成本和规模报酬递增,当劳动力可流动时,在本地市场效应和价格指数效应的推动下,工业品在某些地区的生产成本更低,因此这些地区形成了区域的中心地。当区域内部出现了多个突变单元时(如多个CBD的出现),市场潜力在空间上呈现分散趋势,由此形成了多中心结构。单中心的区域空间组织形态集聚较高,要素向中心城市单向流动,容易引起大城市病、土地价格和租金过高等负面问题,而多中心的区域空间结构则有利于区域的空间均衡发展,有利于要素的跨地区流动。中央商务区可视作区域内部的一个核心区域,随着地区经济的不断发展,区域内部的增长极逐渐增多,如次级增长极的出现,原有的中央商务区的部分要素将会扩散至次级区域。区域内部中央商务区数量的增多将有利于区域形成多中心城市结构,而中央商务区数量越少且规模越大,则越有利于形成单中心的城市结构。中央商务区的发展与邻近地区间的相对关系,同样会影响区域空间结构和组织形态。若中央商务区的的产出规模和集聚的企业数量庞大,远超过区域内其他地区的经济规模和企业数量,则中央商务区成为区域内部的中心城市,中央商务区与邻近地区间形成要素流动的梯度,要素主要从其他地区向中央商务区净流进,即此时中央商务区的发展有利于促进区域形成单中心城市结构;若中央商务区的产出规模和企业数量与其他地区相差不够大,中央商务区与邻近地区的要素流动处于相对均衡的状态,则中央商务区与其他地区间形成多中心的城市空间结构。
伴随中央商务区的发展会出现次级中心(Subcenter),次级中心是介于中央商务区和边缘地区中间的地区,次级中心比边缘地区具有更高的人口和经济活动承载力,且比中央商务区具有较低的土地价格和租金优势,在中央商务区进入成熟阶段后,次级中心可以承担中央商务区的部分城市功能,如承载中央商务区的人口压力等。次级中心的数量随着中央商务区内部人口的增加和其内部成本的增加而不断增加,次级中心与中央商务区形成多中心的城市结构,多中心的区域空间结构也由原来的单个中心城市(一个中央商务区)演变为多个中心城市(或多个中央商务区)的空间结构形态。城市空间走向多极化有利于缓解各类城市病,诱导产业和人口向边缘地区移动,最终形成相对均衡和稳定的区域空间结构,以获得要素空间配置的最优效率。随着经济全球化和区域经济一体化的发展,多中心的区域空间组织形态有利于区域内部各地区间形成稳定的网络关联,促进要素的高效流动。中央商务区既是诱发形成多中心城市的内因,也是区域空间结构迈向多中心均衡发展的一种必然趋势,从现实来看,目前全球的著名城市东京、纽约、伦敦均有多极化的发展趋势。
五、中央商务区对区域网络空间结构的影响机制
人类进入21世纪以来,经济全球化和国际贸易的发展,国家和地区间的经济社会联系越来越紧密,区域间的合作渠道越来越多,跨地区企业间的合作和联系越来越广泛,区域间的网络化趋势越来越明显。所谓区域网络结构是指地区间各种经济社会关联所形成的稳定的一种空间结构关系,这种空间结构关系可以通过网络密度、网络中心势、个体点中心度来描述。不同地区在区域网络结构中所处的功能和影响力存在差异,中心城市在网络结构中成为枢纽和要素资源配置中心,通过各种联系渠道控制要素资源的流动。其他地区成为空间网络结构中要素和资源被支配的地位,接受中心城市的辐射。区域网络将相关的地区通过各种关联渠道紧密联系起来,由于地区发展程度的差异、地区承担的地区功能差异、地区开放程度的差异、地区的产业优势劣势差异,不同地区在区域网络体系中的地位和影响力亦存在差异,由此表现为整体区域创新网络关系密度和区域网络中心势的差异以及单个地区在整个网络结构控制力的影响。未来国家和地区间的竞争更多的表现为对高端要素资源通道和规制标准的制定上,区域和城市网络体系为中心城市控制各类要素和规制标准提供了一个广泛的路径。显然,区域和城市网络结构亦是区域空间结构的重要体现。中央商务区作为区域的中心,往往也是区域和城市网络结构中的枢纽和节点,中央商务区可通过区域网络通道集聚和扩散各类要素,因此中央商务区集聚要素的能力越强,则越有利于整个地区和城市网络结构关系的稳定性,同时中央商务区与其他地区间的经济社会关联是区域网络关系的重要体现,故中央商务区的发展有利于提高整个区域和城市网络的关系密度。中央商务区与其他地区间的发展差异可反映并促进了区域和城市网络结构的非均衡性。从单个地区和城市来看,与中央商务区的关系越密切,这该地区和城市越靠近区域网络的中心枢纽,越有利于获得各类溢出效应和各类要素,从而对其他地区的控制力和影响力也更强,这种网络控制力和影响力越强表明该地区在区域空间结构中的影响力和辐射能力越强。
从中央商务区和区域网络结构的形成过程来看,中央商务区的建立和发展是建立区域网络的核心点,中央商务区集聚大量的服务业后,各种要素以“流量”的形式集聚到中央商务区并形成地区间的关联网络。中央商务区的企业数量和产出规模一定程度决定了区域网络关系的强度和密度,大量的企业总部设立于中央商务区,总部经济是区域网络结构中发挥要素控制力的重要力量。中央商务区是区域网络结构形成的重要推动力,同时区域网络结构中其他地区也会对中央商务区的发展产生重要影响,如其他地区的快速发展将会改变整个区域的发展格局,如出现多中心城市或多个中央商务区时,原有的中央商务区对整个区域网络的影响力和控制力逐渐下降,由此整个区域网络结构的发生改变。
中央商务区对区域空间结构三个不同层面的影响并非独立而存在,中央商务区对企业和居民选址的影响最终将表现为区域空间组织形态、区域网络结构、产业结构和产业分布、产业专业化分工和交通网络结构的变化,中央商务区对企业和居民选址的影响是宏观层面机制和中观层面机制的微观基础。从中国的现实来看,中央商务区的发展迅速,能级较高的中央商务区多出现在东部沿海地区的发达城市,如北京、上海、广州和深圳等城市,这些发达城市的也是中国人口密度和经济密度最高的区域。一方面,中国的中央商务区和区域经济活动疏密度在空间上保持偶读的一致性;另一方面,建立有中央商务区的城市内部空间结构相对合理,从城市群的角度看单中心和多中心城市并存,城市网络结构逐步形成,产业结构中服务业的占比相对较高,地区的产业专业化分工已经初步形成,这些城市的交通网络相对发达,经济活动的空间的均衡路径基本已经形成。显然,从现实角度来看,中国的中央商务区发展与区域的空间结构间存在着某种相关性。理论机制分析表明中央商务区的发展与区域空间结构间密切相关,但是中央商务区的发展究竟多大程度上影响了区域空间结构的变化,以及相关的影响路径是否存在,均需要从现实数据出发,通过严密的实证方法和手段进行验证。
(作者简介:韩锋,山东枣庄人,管理学博士后,复旦大学副教授,硕士生导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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